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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产业启示录】从“乐府求助信”看乌托邦背后的丛林现实

发布时间:2023-02-22 10:15:04 | 来源:博识文化公众号 | 作者:袁欣 | 责任编辑:杨俊康

编者按

2023年,文化产业在疫情的阴霾中重获新生,图书出版行业作为内容生产过程的重要一环,也呈现出一派积极复苏的景象。然而疫情的冲击使得内容从业者愈发觉察到资金注入的紧迫性。稳定、充足的资金对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起到极为重要的保障作用,出版机构的资金问题、投融问题一直是社会及行业关注的热点问题。

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快速兴起,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号角已然吹响,2023年文化产业的发展需要考虑哪些现实问题?内容生产在纵深耕耘的同时需要提高哪些产业意识?中国网·文创中国特邀业内相关评论作者制作出【文化产业启示录】专栏,希望文化内容市场能进一步丰富发展,让各界意见成为指引前行的航灯。

原标题为《乐府求助信:不应仅是@乌托邦的行为艺术》,作者袁欣,内容有部分编校删改。


背景提要

2月17日,乐府的公众号发出《求助:乐府遇到了困难,我们决定向死而生》一文,创始人涂涂表示因自己的一次“乌龙”而使乐府陷入困境,并希望以书包预售的方式帮助公司度过这一难关。涂涂称其因为被某大型出版集团“投入巨资”的承诺所俘获,感受到年轻编辑主任深夜交心的诚意,在合作尚未最终敲定的情况下,一边扩充编辑团队,一边以“巨大的经济代价”结束了和之前合作伙伴的关系。当乐府的账面资金只够付印刷和版税欠款时,合作谈判却因出版集团“内部巨大的反对力量”陷入停滞。今年1月,涂涂只好让公司停工停薪,过去两周更是进行了40%的裁员,直到现在还未出版一本新书。如今,乐府处于“没有资金支持,没有发行班底,没有固定合作出版社”的“裸奔”状态,除了向读者求助几乎已无路可走。涂涂决定将今年计划出版的新书拿来众筹,依靠读者的信任渡过难关。


“面包有了”,可见的一切都有了。


一、Utopia:一个时代的名字

Utopia(乌托邦),原指中世纪空想社会主义者托马斯莫尔对理想社会的一系列创想。于今人而言,乌托邦的概念几乎已经被塑造成为了一个集合了对于理想社会应有样式之想象的容器。

毋庸置疑,整个世界近现代历史的发展都是以昂撒人主导的西方文明所推动,近代中国,迎头撞上了全球化进程中的西方工业文明,于是,有关“何为理想社会”的命题,在成因的特殊历史背景因素上,对于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在面对具体困境时的方法论上,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有别于西方的特殊性。

简言之,这个特殊性在于,中国当时为满清外族把持而非传统汉人官僚集团主宰,加之鸦片战争后满清朝廷势衰,于是,在当时中国的政治结构的约束条件下,对于更合理社会的构想之声音,中国近代乌托邦的命题,更多的是指向外族统治的合理性。

社会发展在具体历史进程中有着惯性和复杂的演化。我们谈及上述近代中国知识界乌托邦构想的起源,是为观察中国当下具体问题发生时,知识界、文化界给出方案和应对策略的模式背后的因素。

二、实践理想的过程:“应然”与“已然”的互搏

当今中国在社会经济形态上,早已全面进入工业化社会。随着社会结构的急剧变化,社会生活中的个体将越来越多地面对工业社会上升期极速转而进入减速、动荡期的诸多问题。

发达工业社会经济动荡期,普遍面临“社会失范”现象。

“社会失范”理论,是近代三大社会学理论奠基者之一的涂尔干之代表作《社会分工论》的基础理论,认为理想社会的社会结构为人们实现目标提供了比较充分的、合法的制度化手段;社会失范,则是与之向相反方向发展的无序化、无规则化的状态。

正如第一部分所赘述,我们在谈论的,是西方主导的全球化进程中给出的某些基于西方发展道路的思考,若忽略中国历史演化过程中的必然惯性及连续性因素,将只能是基于某种空想社会“应然”规则的规范,即,假想中,每个参与社会生产生活的具体个人,会自觉自愿,不分具体情况,在与他人发生社会关联的互动中,(特别是通过教化或培养的力量、法治的约束力量、舆论的监督力量等),自动运用“应然”社会规范,且在其中的文化意味上,充满着道德、宗教、传统经验式的审美意义、超越意义上的理想主义答案。

这个假想社会模型是许多中国知识界人士提出发展愿景、应对挑战和困境时给出方案的基础,正所谓:“照搬”。

然而,事实与后果有时正好与“理想”相左。

因上述思考与假想的基础,决定了乌托邦在现实中可实现的程度,并且乌托邦的基本实现,以及人性的基本“神性化”,均高度仰赖社会整体及个体的发展进程。

在真实社会生活中,这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理想的实践过程是可能无限接近“应然”的,所有的经验级别的“已然”存在,又需要漫长的社会实践和社会认同去逐步完善,经济衰退、世界力量格局的变化等巨大变量,时刻左右着真实社会的状态。

三、乐府向死而生的求助信,以及背后的丛林现实

“社会失范”的本质,即是现代社会无论工业生产能力、科技发达到何种程度,仍未建立现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规范、合作模式规范的内化商业秩序,人们内心深处的公平、道德、自我觉醒意识的恒定感,仍未真正确立,社会学意义上的健全社会仍遥不可及。在某种“失范”的具体社会活动中,存在着信息、行为、信念相左甚至违背基本伦理道德底线的情况,经济下行期竞争商业环境甚至充满了丛林法则的意味。

乐府求助信中,创始人涂涂所披露的业内事件,实际上是被对手打压,暗中被商业狙击的案例,而非简单的融资谈判失败。

在出版界的谱系之中,乐府已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从选题到内容,到影响力,都颇为成功的上游生产者品牌。然而,十分可惜,在这一波连环计一样的商业角逐中,乐府显然被巨大的商业注资许诺所诱惑,被盲目信任所左右,被“应然”世界的描绘蒙蔽,成为丛林法则的牺牲品。

在这个事件中,其基于某种理想主义时代智性的成功经验,就忽视了尚未健全的当代商业竞争世界中的丛林乱象,且因其对促进以往智性成功所依赖的“应然”道德底线之盲目自信,导致了在重大商业决策上的失误。

四、然而,给出信任错了吗?

认清真实商业环境中可能存在的、难以追责的残酷现实,目的绝非想将乐府的本次失误,归结于某种宽泛的有关诱惑与幼稚等等归因上去,更不应对存在于合作伙伴、潜在竞争对手之间的基本互信与现代商业道德底线的建构失去信心。

如何采取重建信任、惩罚破坏信任的具体行动,才是在此评说乐府文化求助事件应聚焦的核心。

发达工业社会要向健全方向发展,离不开明确基本规则,更离不开对于社会互信的高度重视。

如果本次事件只停留在唏嘘声中,那么客观上仍在加大这个事件的负面影响,因其起到了一个负面示范效果。

一方面人和人之间在减少信任的同时产生的猜忌链将逐步瓦解良好的社会合作氛围,一方面甚至教会居心不良之人采用更恶劣手段进行不正当竞争。

这一切都将动摇我们赖以生存的市场秩序基石。

乐府的这一次商业自救之外,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采取必要手段和措施,追责破坏社会信任的人和事。如果有法可依则应诉诸法律,如果属于破坏商业行业规范的行为,则应建立行业黑名单制,一追到底,人人诛之,以期使得商业环境回归良性氛围。


恶不惩,善不扬。

乌托邦式的“应然”假想里,其实有着某种懒惰和妥协。

先师孔子说: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孔子才更像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先圣告诉我们,真正的理想,是通过人的行动,去实现和捍卫的。


(作者:袁欣,笔名昔心、欣子。现为博识文化、博识文艺创始人,独立影评人、书评人,喜马拉雅《大咖读书会》文史板块直播间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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